記得上個月杜諄回到香港新界元朗武館老住處,望著簡陋武館門面及左右兩邊對聯牆紙,已殘舊不堪,杵於雜草眾生台階上望去,館內樣貌更是佈滿雨露的蜘蛛網,方原幾哩處密集高樓百貨繁華景象之諷刺感,更是令人感概萬千。
「沒想到師傅死後六年,武館會落到如此慘狀?」杜諄內心感到萬分無奈,沒想過亡命天涯因果齒輪,已牽動著親人間厄劣的命運。
「小杜!你還真有心來看武館?」一名白髮蒼蒼的慈祥的中年婦人,拖著柺杖從街角走過來。
「師母!最近如何阿?身體還好嗎?」杜諄手指摳掉眼角的淚光,快步走過來扶住中年婦人。
「沒大礙!只是痛風病又犯了,還要定時去醫院洗腎,兒子小祥也13歲準備上中學,多虧你師傅在臨終前留了些錢,才讓我們母子倆可以安然渡日,對了!我跟小祥協議要把這武館跟地契賣給四大集團建商,蓋大樓。」中年婦人和藹笑著對他說。
「師母!這是兩萬元,給您貼補當家用?」杜諄激動哽咽,遞出鈔票送到中年婦人手裡。
「這錢我收不得,還不如送到陳楊帥家,他們家境比我們更需要這筆錢,你師傅在臨終前都吩咐過我,每月定時拿點錢到他們家?後來沒多久他們一家也搬到蘇州。」
「就是多年前,在武館被我失手打死的那個陳楊帥?」
「是的,他有個年邁的母親還有個差他5歲的妹妹,這是他們蘇州家裡的地址,還有杜諄你不是還在坐牢?」
「赤柱監獄屠殺事件,我逃獄了,後來心感愧疚還是回去投案,坐了兩年牢,由於在獄中表現良好,又遇大選特赦,我就被假釋出來了。」
「你以後有甚麼打算?」
「走一步算一步,去學個一技之長找份穩定的工作渡日。」
「杜諄!還記得你師傅給你教誨嗎?」
「記得!武者之道在於濟世助人,一次又一次,飛蛾撲火,只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!師母!我以後會做個好人。」
「乖孩子!師母沒白疼你,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。」
「師母!妳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阿!」師母慈惠善意的眼眸,讓他又哭了。
回到蘇州這幾個星期,杜諄終於尋到陳楊帥家中地址,只是感到愧疚萬分的自己,連半分的勇氣都不敢去面對,畢竟陳楊帥就是當年他血氣方剛下犧牲的籌碼。
「好吧!就當作我是石風師傅的兒子,這樣應該說得過去。」杜諄躲在蘇州市內一處民宅老房子階梯旁,偷瞥著四合院內楊帥家人的一舉一動。
「媽!我要回警署值夜班,妳晚上早點睡。」綁著馬尾可愛迷人的俏麗女孩,打開院子門轉身說道。
「陳瑩!帶上媽媽幫妳熬著雞湯,值夜班很辛苦的。」母親緩緩走向前邊涼衣服,邊用嘮叨關懷語氣回應。
幾分鐘後,杜諄還是鼓起勇氣提起僵硬的步伐,喉嚨鼓動踉蹌地按下門前電鈴。
「誰啊?」楊帥母親傳來詢問聲音。
「是陳楊帥家人嗎?石風師傅的兒子前來探望您!」杜諄閉上眼,懺動地呼叫。
隔1分鐘,鴉雀無聲完全沒有回應。
「喯!喯!喯!石風師傅的兒子前來探望您!」杜諄閉上眼,懷歉疚心態大力拍打著木門,黏膩的汗水已經散漫全身。
「請進!不是說不要再拿錢來搪塞我們,我們母女倆不需要你們的憐惜,你們給的錢能還回我兒子命嗎?一個認真、孝順、扛家的孩子,就這樣白白斷送掉。嗚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!」楊帥母親滿臉淚光嚴峻地打開門。
「那個殺你兒子的杜諄多年前,已經.....在獄中...死..了,我是石風的兒子石彥鋒!」杜諄愧疚到無底頭地,連頭都不敢抬起來,深藏在身上的每吋肌肉無盡的痛楚,顫抖發出了堅硬的哆嗦。
「進來吧!」楊帥母親臉上兀自的殘留著那孤楚的淚水。